私校退場法制化，最終會是堅持公益還是倒向私利？
作者 羅德水 2022-01-18
立法院臨時會進入倒數2週，除了重頭戲「111年度中央政府總預算案」，朝野分別提出許多待協商法案，合計高達6,113案，短短幾天自然不可能完成審議，有待朝野協商確定臨時會最後議程。
值得教育界注意的是，此次臨時會也將審議《私立高級中等以上學校退場條例》（下稱《退場條例》），草案內容攸關私校退場機制與規範。《退場條例》是否可以順利法制化？又將通過怎樣的內容？值得密切關注。
少子女化衍生辦學亂象，私校退場法制化有其必要
之所以會有學校退場議題，表面上是少子女化日益嚴峻，但關鍵還是教育市場的供需失衡。如果沒有當年與人口成長率背道而馳的廣設大學政策，就算少子女化使部分學校必須退場，也不至於造成如今尾大不掉的巨大風暴。
當前的災難源自1990年代廣設大學、並將技職院校升格為科技大學的政策。在高教擴充政策下，2007年（96學年度）全國大專院校數量達到驚人的164間，但台灣每年出生的嬰兒數量卻從1980年代的40萬人高峰降至2021年的15萬3千餘人，直接衝擊各級學校招生與辦學。
首當其衝的，其實是國民中小學。根據教育部統計，各縣市國民小學校數已從99學年度的2,661校下降至109學年度的2,631校，扣除新設學校不計，10年來停辦或整併的國民中小學數量不少。另依教育部長提供給立法院的報告，大學一年級學生人數將於117年降為16萬2千人，相較於101年減少約11萬6千人，減少幅度高達4成，高教退場海嘯即將襲來。
少子女化已對台灣學校教育形成一個系統性的風暴。在生源嚴重減少下，部分私校出現嚴重財務危機，發生各種招生與辦學亂象，進而影響教育品質與師生權益，更有甚者，還出現不少掏空校產、董事會介入學校經營的弊案。而以上這些亂象又環環相扣，形成難以根本解決的惡性循環。
為規範公立國中小退場事宜，教育部根據《國民教育法》第4-1條授權訂定了《公立國民小學及國民中學合併或停辦準則》，並自2017年1月起施行，各縣市對公立國中小退場的處理漸上軌道。相較於此，早在2013年9月教育部就已提出私立大學退場機制，但由於種種原因，迄今未能完成法制化。
私校退場應堅持公共化底線
辦學不佳的私校必須退場，已是社會共識，問題出在退場機制與退場後校產如何處置，這也是《退場條例》在第9屆國會未能完成法制化、與此前教育文化委員會對爭議條文並無共識的關鍵。各界的疑慮則是，《退場條例》固然重要，但以臨時會朝野協商方式處理如此重要之法案，是否有可能淪為各取所需與利益交換，進而合法圖利私人？
私校退場攸關社會公義與師生權益，朝野委員應為全民公產把關，確保《退場條例》回歸公共化精神，讓國家挹注到私校的公共資源與資產，在退場後真正回到公共教育領域。
為避免「校產歸私」或私相授受，私校退場剩餘校產的歸屬對象，除原規劃的中央或地方政府、私校退場基金、公立學校外，不宜再追加其他；此外，針對私校退場是否保有「逃逸路線」的問題，建議已列入專案輔導的學校不得改制、改辦、合併，以避免即將倒閉的私校還有機會假借辦中小學來規避退場，或藉「私私併」讓私校董事會有空間私相授受、規避校產歸公。
私校退場早已是現在進行式，此前不少退場衍生爭議，近日終於出現正向案例。已於去年9月起停辦的台灣觀光學院董事會就公開徵求中央機關、花蓮縣政府、公立大專校院運用校地及建物計畫，最終董事會決議將校產捐贈給國立空中大學，空大則計畫把這塊地規劃為創生產業園區，提供終身學習機會，成為國內私校校產轉讓給公立學校的首例。這證明私校退場後校產歸公，不僅符合公益，也確實可行。
《私校退場條例》闖關在即，最後的結果會是堅持公益還是傾向私利？攸關高教百年大計與鉅額金錢利益的公共校產歸屬，呼籲朝野委員堅守公共化底線，莫讓私人利益凌駕於公共利益之上。